原来段家为了这口头上的婚约,愿意搞出这么大的排场。
可那年我身负重伤,一个人强撑着来到段家请求帮助,却是吃了闭门羹。
任我如何用力敲门,如何呼喊,也等不来回复。
只等到一张,从门缝中丢出来的退婚书。
如今我进入无极仙宗,成为第一仙师的首席弟子,段亦珏却能装作无事发生,上门提亲。
真是不得不佩服他的厚脸皮。
经过段亦珏时,我低着头不愿与其相识,更是特意绕开他,径直走向师傅,行礼问好。
师父问我对这桩婚事的想法,要将选择权放入我自己手中。
我却摇摇头,轻声说道。
「婚姻大事,自古都应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弟子父母双亡,但常言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婚姻之事,自然是要听师傅做主。」
师傅捋了捋胡子,缓缓点了点头,抬手示意侍从收好彩礼。
这桩亲事,也就算是这么定下来了。
我倒是不惊讶,师傅一贯是精明势利,钻进钱眼里的性子,为了几箱彩礼轻易应允弟子婚事,也是意料之中。
师傅说了几番场面话,眼看着已经无话可说,再这样下去只能几个人干瞪眼。
我接受到师傅传来的眼色,心领神会,就此告辞。
我刚出殿门口,段亦珏就急忙告辞,向我追来。
还没走出几步,我的手腕就被他抓住。
我挣脱几下挣脱不开,又不愿抬头与他对视,就只能僵在原地,盯着脚尖。
段亦珏这才发现自己的举止唐突,赶紧松开手,低头看着我。
「林清源,伯父伯母之事,段家知道时已经晚了,又没有能力去趟这场浑水。
「退婚之事,实在是无奈之举,你切莫在意。
「段某在此立誓,从今往后,必定不会辜负于你。」
话音落后,就是许久的沉默,仿佛空气都要被凝结。
这时,我才缓缓抬头,看着段亦珏坚毅的眼神,轻轻点了下头。
「我相信你。」
段亦珏嘴角轻抬,对我微微一笑,我也回之一笑。
我知道,他把我当作一个柔弱可欺的软柿子。
可他不知道,他才是我的猎物。
我修的是无情道,无情无爱,更要亲手断绝情爱。
段亦珏,只不过是我杀夫证道的目标。
婚约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仙宗,我无论走到何处,都能接受到同门的指指点点。
或许是单纯的嘲笑,又或者是哀其不争。
但也都无所谓,我不会在乎这些人的看法。
这些高高在上自满于自身高贵,只愿意从指缝间施舍几分善意的人。
在我刚进仙宗,最艰难的那段时间,要么亲手欺辱于我,要么作壁上观看笑话。
统统不是什么好人,我也早就学会忽略他们的声音。
「想不到你当真如此下贱,被那般抛弃,人家丢根骨头,又能屁颠颠跟上去。」
来人是陈清野,在我刚入宗门时,第一个欺负我的人。
原因也简单,因为他觉得像我这般低贱之人,名字中有一个跟他相同,是一种僭越。
我没搭理陈清野的挑衅,自顾自地练着剑。
陈清野是大家大族众星捧月般哄着长大的掌上明珠,哪里受得住被冷落。
拿起腰间神兵,一用力,就将我手中的破铜烂铁剑击飞。
我抬起右手,上面好大一片红痕,想必要红肿好长一段时间。
这也只是其次,打断了我的修炼进程,才是我最不能忍受的。
我转过头,陈清野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你能进入宗门不过是靠你背后的家族,你这一身修为,也都是用钱堆出来的。
「仅凭自己什么都做不到的废物,也好意思说别人下贱?」
「你好大的胆子!今天我就是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陈清野一个起手式,作势要来攻击手无寸铁的我。
旁边围观人群还只是看着热闹,并不想要插手。
或许他们也都觉得,我这般低贱之人,不配与他们同门。
眼看陈清野的剑尖就要捅进我的眼眶,一阵白光飞过,陈清野被掀翻在地。
看着熟悉的白光,我就知道,是迟青莱。
迟青莱走近我身边,捧起我的手,看着上面留下的红痕,眉头紧蹙。
「大庭广众之下也敢为非作歹,该被好好教训的明明是你。」
说着转身就要接着教训陈清野,陈清野狼狈地护住自己的脑袋,没了那肆意妄为的张狂模样。
以为只有你有靠山吗?我也有啊,迟青莱可还是宗主之子,仙宗未来的继承人。
陈家再怎么有钱有势,还不是得对仙宗低头。
迟青莱出手之前,危急关头,还是只有我出声制止。
「不必了,青莱。跟这种人计较,岂不是成了他的同类人。」
我抓着迟青莱的袖口,轻轻晃了晃,迟青莱这才软下态度,放过陈清野。
「那就听你的,我和那帮人才不一样呢。」
真的不一样吗?明明以前欺负我最狠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