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七点半,我会准时结束一天的生意。
无论风雨如何,何光总会亲自来接我回家,今晚也不例外。
他冒雨而来,我于心不忍:“夫君,你不必每晚都亲自来接我。”
何光笑着摇头,将外套披在我身上。
风声雨声中,他牵起我的手,温柔地说:“天黑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侍女们在一旁窃窃私语,羡慕我们的恩爱。
门铃响起,一位衣衫褴褛、容貌秀丽的女子走了进来,她的衣衫被雨水湿透,发丝凌乱。
何光的手紧了紧,眼神闪烁,显得有些紧张。
那女子也是一愣,张了张嘴,目光紧紧地盯着何光,然后转向我,平静地说:“先生,我想算算我的姻缘。”
“我们已打烊了。”何光有些生气地打断她。
我示意侍女们不要慌张,轻拍何光的手,对那女子说:“今天我不再为人算命了。”又转头对何光说:“不过,外面雨这么大,让她在这里避雨也无妨。”
我打量着她,面相显示她是个命运多舛的女子。
“那我改天再来吧。”她对我说,却依依不舍地看着何光。
她正要离开,何光叫住了她:“这么大的雨,你打算去哪里?”
她停顿了一下,低头说:“不劳您操心,我有地方去。”
我心生同情,虽然不能插手他人命运,但偶尔伸出援手也是可以的。
“如果你不介意,等雨小一些再走吧。”
风势已减弱,雨应该也快停了。
侍女灵儿担心地说:“可是,姑娘您还要研读易经呢。”
确实,师父曾告诫我,每日必须专心研读,不可懈怠。
我犹豫了一下,何光提议:“夫人,不如让她去我们府上暂住一晚,等明天雨停了再让她离开,如何?”
那女子颤抖着身躯,孤零零地站在角落里,仿佛一只无依无靠的小猫,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
只一晚而已,并不算是违背了她的命运,师傅常教导我要多行善事。
略一沉吟,我向何光点了点头。
他嘴角轻轻上扬,神情明显放松,牵起我一同登上马车,那女子也紧随我们之后上了车。
然而,
我对她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回到府中,除了灵儿和巧儿,其他仆人对她的出现都显得十分惊讶,但当我走近时,他们又都闭口不谈。
这让我对这位女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她面容憔悴,四肢纤细,皮肤却细腻光滑,尽管衣衫褴褛,却难掩其优雅的气质,显然不是出身贫寒。
细雨绵绵不绝,
何光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羹,试探性地问我:“夫人,雨一直不停,不如让白姑娘在府中多住几日?”
白若烟,这是我从丈夫那里得知的她的名字。
“夫人,我实在无处可去,求您让我在府中多留几日。”
她突然跪倒在地,泪水伴随着磕头声,让我不禁吃了一惊。镜子中映出她一身白衣,泪眼婆娑地磕头祈求。
师傅曾告诫我,不要轻易插手他人的命运。
但这次……
算了,今日种下的因,将来必有果,就当是日行一善,将军府宽敞,也不差她这一人。
我长叹一声:“好吧,五日后你必须离开。”
她擦拭着泪水,向何光露出一个笑容,他的眉头舒展开来。我似乎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丝释然。
“小姐,为何要让白姑娘住在府中?”灵儿气恼地问我:“咱们府上又不是收容所。”
我回答:“她是个命运多舛的女子,帮帮她也是应该的。不许再抱怨了。”
走过长廊,两个嬷嬷正在低声议论,我示意灵儿安静,想听听她们在说些什么。
雨声细微,议论声越来越清晰。
“白姑娘从小和将军一起长大,又有那些往事,看来是要在府中常住下去了。”
“是啊,不过看夫人的样子,似乎还不知道这些事。”
“这些事夫人早晚都会知道的,我夜里可是亲眼见到将军进了白姑娘的房间,如果将军想纳她为妾,夫人能不同意吗?”
“没错,夫人出去给人算卦已经影响到了名声,如果再不同意,那可就成了悍妇了。”
我愣在原地,心中一阵颤抖。
她就是画中的女子!她就是那个画中的女子!
眼中的泪水几乎模糊了我的视线。
原来如此,我心中的疑惑终于解开。新婚之夜,我曾见过一幅画,询问何光画中女子是谁,他含糊其辞地说是他的一个妹妹,早已失散。我并未放在心上,没想到画中人竟是她!
让一个知道姓名的女子留宿府中,所谓的妹妹,不过是无法忘怀的人罢了。
灵儿忍不住大声斥责:“你们是不是太闲了,敢在主子背后嚼舌根?”
两位嬷嬷连忙跪下求饶:“夫人,奴婢知错,求夫人饶命。”
看着她们惊恐的样子,我自嘲地笑了笑,吩咐灵儿:“起来吧,去叫老爷和白姑娘过来,就说我有话要问他们。”
我瞥了一眼老嬷嬷,又望向天空,努力忍住眼泪。
“爱嚼舌根的东西,发卖了吧。”我冷冷地说。
那两位老嬷嬷脸色苍白,大声哀求:“夫人,你不能这么做,不能……”
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何光端坐喝茶,笑问:“夫人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没有回答,看了一眼白若烟,她害怕得像只见了猫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