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第一个被推上记忆审判台的公众人物,这在整个社会都引起轩然大波,整个审判过程将被全程直播。
开庭这天,我身穿一袭白色长裙,齐肩的乌黑秀发上别着一个珍珠发饰,配上一个垂眼狗狗妆,整个人散发着温柔如水的气质。
仿佛不是上审判庭,而是参加一场姐妹淘的聚会。
法庭下面旁听席和陪审团的讨论声不绝于耳,上空的大屏幕上,弹幕评论在疯狂滚动着。
真爱粉:“天哪,女鹅今天好乖啊,我看她一眼,心都要融化了。”
“就是就是,我们女鹅人美心善又努力,一年360天都住在片场,怎么可能隐婚生子,我第一个不信,肯定是对家做局泼脏水。”
黑粉:“啧啧,这长相一看就是流水线整出来的,瞧瞧这翘翘的鼻子,这肉嘟嘟的嘴唇,这呼之欲出的大胸,一看就很会叫的样子,无论再怎么包装也都是资本的玩物。”
路人:“先留个屁股,我去拿包瓜子,一会回来在线吃瓜。”
审判长重重敲了几下他的大锤子,
“肃静,全场肃静,审判会正式开始。”
刚才还喧闹无比的法庭顿时安静的落针可闻。
几个着装整齐的法警呈上用来提取记忆的金属头箍,头箍是钛钢材质,在吊灯的照射下闪着冰冷的寒光,内部两侧各有一个凸起,用来释放电流。
法警将它带着我头上,巨大的压迫感让我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两行清泪止不住流了出来。
虽然这仪器还没有工作,但是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目不转睛看着我头上的记忆提取器。
这可是他们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看记忆审判。
记忆提取器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发明,因为人可以说谎,但记忆不会。
只不过因为读取记忆这个过程需要使用特定脉冲的电流击入太阳穴,对脑部神经伤害极大,而且很有可能留下不可逆的后遗症,从而影响智力,使人变成傻子。
所以,记忆审判系统从研发出来到现在只使用三次,都是警察的疑难大案,使用对象是穷凶极恶的罪犯,均取得突破性成功。
审判还未开始,旁听席已经有胆小的女孩被带着金属头箍的我,吓得捂住眼睛不敢观看。
法警领着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太太,一个衣服打着补丁、裤腿上都是泥的乡下糙汉,和一个四五岁脏兮兮流着鼻涕的小男孩坐上原告席。
老太太一看见我,顿时激动的大喊大叫:
“儿媳妇,我们一家找你找的好苦啊,你咋变成大明星了就不认我们了呢,咳咳……”
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
糙汉赶忙拍后背给她顺气。
这时,旁边的小男孩指着我哇哇大哭:
“妈妈,你不要宝宝了么?宝宝一定听话,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求求你别不要我,宝宝想妈妈……”
说着就要从原告席出来抱我大腿,被法警拦住。
糙汉又转头哄孩子,一时间,老太太的咳嗽声,小男孩的哭闹声,还有旁听席的议论声,整个法庭乱做一团。
而我只是眼神冷漠地看着三个人,脸上毫无情绪波澜。
不过,这哭闹声倒是感染了旁听席和屏幕外的人们。
“看见这么感人的场面竟然无动于衷,难道她的心是石头做的么?”
“要我说根本就不必审判了,你们看她刚才那恶毒的目光,恨不得把台上的祖孙三人生吞活剥了,心里肯定就有鬼,我投姜绵绵有罪。”
“黑子真是无可救药,到底收了多少钱来黑我们家绵宝?任谁碰上胡乱认亲的陌生人也会生气的伐。”
“肃静,肃静。”
审判长敲了好几下大锤子,才止住喧闹。
庭审正式开始。
法警呈上原告的第一件证物,是老太太包的糙米面韭菜猪肉饺子。
她用颤巍巍的手指着盘子里黑乎乎、都快烂成一团的食物,眼中含泪对我说:
“绵绵,虽然我只是你的婆婆,但在我心中,你比我亲女儿还亲,来之前,我叫大军把家里的种猪杀了,给你包了你最爱吃的韭菜猪肉馅饺子,”
“你胃不好,吃不了凉东西,一会麻烦法警大人给热一下,让我的绵绵趁热吃。”
弹幕的消息疯狂滚动:
“虽然这盘东西看着脏兮兮毫无食欲,但是老太太心意是沉甸甸的,让我忍不住想起每次回家,我妈都给我做的虾饺,想妈妈中,哭唧唧。”
“这年头,到处都是恶婆婆,能把儿媳妇当亲姑娘对待的实在太少啦,这把我站老太太。”
审判长指挥法警开启记忆提取器。
只听得‘滋啦,咔嚓’几声,一道炫目的亮光闪光,头箍两侧各射出一道炫目的电流,瞬间击中我的太阳穴。
“啊……”我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脸色变得惨白无比,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随即便闭上眼睛不再动弹。
我脑中关于饺子的记忆被提取出来投放到头顶的大屏幕上,所有人都能看到。
那是一个除夕夜,窗外飘着鹅毛般的飞雪,屋子里没有暖气,只有一个烧着火的灶台散发点点热量。
老太太在煮饺子,旁边围着那个年轻版糙汉,一边往灶台里添柴火一边取暖。
糙汉趁老太太不注意想偷抓一个,被老太太狠狠一把打掉他的手:
“还不快放下,这是绵绵的。”
糙汉很委屈:“妈,我也想吃饺子。”
老太太接着叹了一口气:“绵绵身体不好,需要营养,你身高马大的,一会吃烤土豆吧。”
饺子煮好后端上桌,老太太和糙汉眼巴巴看着一盘饺子被吃掉后,都默默咽了下口水。
“好孩子,慢慢吃,别噎着,我们都不跟你抢……”
这时,我的眼角留下一滴泪水,被清晰捕捉到。
“你们快看,姜绵绵哭了,说明这老太太说的都是真的,她真的是姜绵绵的婆婆。”
“vocal,她不是号称连恋爱都没谈过么,打脸了吧。”
紧接着,法警呈上第二件证物,是糙汉的一枚被氧化的黑乎乎、几乎看不出本来面貌的银戒指。
糙汉有些扭捏,他害羞地指着戒指说,“这是我跟绵绵的结婚戒指,是我在采石场打了半年工攒钱买的。”
“采石场的活又脏又累,有一次我被石头差点砸断腿。”
说着,他挽起带着泥点子的裤腿,露出小腿肚子上那一片狰狞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