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曾说一生行善只为给去世的小姑积德。
可我没想到,他最后会和小姑一样溺死在冰冷的河流中。
身边嘈杂的警鸣声让我不禁想到噩梦开始的那天。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我的人生就天翻地覆,身处地狱再也爬不起身。
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指甲抠破手心的疼痛让我保持了一丝理智。
母亲在腐烂水肿的尸体旁哭到昏厥,一度喘不上气来。
身体如行尸走肉般麻木,安置好一切后我静静的坐在客厅。
世界如死一般的寂静,双手捂住脸从小声呜咽到忍不住崩溃大哭。
桌上的亮着的手机界面是父亲发给家里的最后一条消息——
“对不起……”
我眼下青黑,没管身上的脏污和油渍。
趴在桌子上只想放空自己,不敢思考近日发生的所有事。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缓了许久我点开微信。
是女友孙梦发来的消息。
“穆黎,给我转一万块钱。”
那之上的每一条绿框都是我给她发的消息,从句句不解到声声哀求。
全部石沉大海,毫无回应。
她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忽视了我的悲鸣,反手在我身上插了一刀。
朋友圈毫不避讳,满是秀恩爱的九宫格。
她与夏元深情对视,宛若一对璧人。
这是夏元的庆功宴,而庆功宴的代价就是我们一家。
我的“好女友”孙梦带着警察和记者冲进我家,污蔑父亲是杀人凶手。
邻居的厌恶,数不清的短信轰炸,父亲的去世,……我们一家都毁在她手里。
而这一切都是只为了给夏元铺路,为了让她的初恋升职。
“穆黎,求你了,过了这段时间夏元升职后我保证什么事都没有!”
小姑十岁那年溺水而死,是父亲一生无法跨越的悲痛。
我极力反对,孙梦却丝毫不顾及情谊。
将父亲的伤疤血淋淋的撕开,还在上面撒盐。
事后接受采访时她说我是个猥琐男,舔狗。
用她知道的所有恶毒的话咒骂,污蔑我们。
胡编乱造的报道下网友像闻了肉味的苍蝇一样顺着网线人肉到我家。
就在父亲去世前一天。
她和夏元在报社门口抱在一起。
周围人都在起哄。
我跪在的大街上请求她和夏元怜悯我。
希望能澄清那篇报道,放我们全家一条生路。
可她却一脸不耐烦,一副我无理取闹的姿态。
“穆黎,你有完没完?夏元还要举办的庆功会,你们穆家罪孽深重,这也算积德行善了!”
我不敢置信,灵魂仿若受到重击般抬头望着我曾经深爱的女人。
谎话说多了就信以为真了吗?
她和夏元到底知不知道他们的嘴和笔杀人不见血!
手机的震动将我从回忆中剥离。
见我没回,孙梦那边又来了语音。
“快点!别逼我生气,给你三秒钟时间!”
以往,只要是孙梦的消息我都是秒回,生怕她不开心。
对面热闹的很,隐约传来男女调笑的声音。
一下子就听出来是灯红酒绿的取乐场所。
这是她最爱的手段,为了让人看她多么抢手,受欢迎,引得别人争风吃醋。
孙梦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甜腻。
曾经的我费力讨她欢心,换来的确是家破人亡。
我直接把她拉进了黑名单。
父亲已死。
这个家支离破碎,名存实亡。
我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
从孙梦带着警察闯进我家那天起我就和她成了仇人。
警方说经路人证实,父亲是救了一个落水女孩后自杀的。
确认女孩无事后,用绳子牢牢捆住自己的双腿,直直跃下。
我不怪父亲抛下我们一家人,可是该死的应该是那些恶人。
是那些明知事实真相却只为噱头的胡编乱造者。
是不清真相就对别人言语攻击的趋炎附势之人。
我出门去找在外面寻欢作乐的孙梦和夏元。
不为别的,只为了还父亲一个公道,该死的不应该是我们。
到了孙梦朋友圈里的酒吧。
人群中心她一身性感吊带很显眼。
靠在一脸书生气的夏元身边,笑得花枝乱颤。
“孙梦,你男朋友什么时候来付钱啊?今天可是要多开两瓶酒,庆祝夏元升职!”
闻言,孙梦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不屑的提起我。
“什么男朋友啊?也处不了多久了,一会他肯定乖乖过来结账。”
显然,她还没发现自己已经被拉黑。
我正要上前,却听见夏元突然提起父亲。
“梦梦,我们曝光了叔叔的事,穆黎会不会生我们的气,不理你啊?”
我的角度清晰看到孙梦瞬间黑了脸,为夏元打抱不平。
“他怎么有脸生气,我这是给他认错的机会,要是早点答应曝光的话夏元你也不用等到现在才升职!”
我气笑了,走到这对渣男贱女面前看着这两张无耻的脸。
夏元和孙梦毫不意外我的出现,似乎认定我这个舔狗会为了他们买单。
包括酒水和那篇报道。
“穆黎,非要让我催你,你知道我多忙吗?我都说了给我转账就行,快去吧台结账吧!”
孙梦不耐烦的朝我摆手,像是驱赶什么脏东西。
我听见自己毫无波澜的语气,像火山喷发前的平静。
“夏元,你们为什么要污蔑我父亲?”
“污蔑?我只是合理的推测,探查真相是我的本分。穆黎,伤害到叔叔我很抱歉,可是我作为一个记者——”
再也忍受不了他满嘴喷粪,装模做样。
我的拳头重重砸在那张恶心的脸。
孙梦最先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凑到夏元身边检查他的伤势。
“穆黎,你怎么这么恶毒,居然敢打夏元?”
看到夏元那张立刻青肿起来的脸,我的心里却没有丝毫畅快。
这种人渣根本不配与父亲相比。
孙梦抬起手就要给我一巴掌,我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推到一边。
“你竟然敢推我!啊!!”
孙梦一脸不可置信,生像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
周围有人拍照录像,我都毫不在意。
我感受到自己全身绷紧,好像走在危险的悬崖边。
这一刻,我只想拉着这对渣男贱女陪葬。
握紧衣袖里的水果刀,眩晕的灯光下我想到了家里的母亲。
用最后一丝理智克制住自己。
父亲已经离去,她只有我了。
任由保安把我扔出去,我扔掉了袖子里的刀走在人潮汹涌的街头。
周围人都对我指指点点,可是我却感觉和外界隔了一层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