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鹤是我在小巷子捡到的。
那会我高中下晚修回家,听见小巷子有低低的呜鸣传来。
乍然听见这声,我立刻想到昨天被同学逼着看恐怖片的场景。
可我还是壮着胆子往声音来源走。
走得近了,才听清那是痛呼。
一个身穿着白衬衫,脸上即便青紫,也能看得出眉眼隽秀清冷的男生闭眼倒在地上。
嘴角溢着血。
我立刻跑上前,从书包里拿出创可贴,小心翼翼的覆盖在伤口上。
不想惊动了他,他睁开的双眸疏离又淡漠:“谢谢。”
“你,还是快回家吧,被欺负了就告诉爸爸妈妈。”
精致漂亮的少年颦起眉,粉色的唇微动:“我没有家。”
我愣了下,鬼使神差的,我脱口而出:“我也没有。”
“你要和我回家吗?”
对上那不带一丝感情的双眸。
我立刻回神,慌乱的摆手:“我,我说笑的,你……”
“好。”
就这样,我勤工俭学养了陈知鹤三年。
直到高考后,我为了挣够两个人的大学学费,去了酒吧当服务生。
也是那晚,我看见他进了包厢,身边跟着的都是我触碰不到的阶层。
我偷听了他们的对话。
“陈少,过了三年戏瘾,也该回去继承家产了吧。”
“伯母的电话天天往我这打,我是真吃不消了。”
“还有莫瑶,等你三年了,明天你就十八了,也该回去和人订婚了。”
陈知鹤没说话,慵懒的坐在皮质沙发上,烟雾模糊了他的面容。
这是我从没过见的陈知鹤。
熟悉,又陌生。
“还是说,你真喜欢上那个臭丫头了?叫……颜乐是吧。”
“名字倒是挺好听的,不过你要是喜欢,放外面养着就好了。”
我像走在钢丝上的猴子,下面是火海。
而陈知鹤,是判决我命运的神。
“她啊,一个乐子而已。”
“告诉我妈,生日那天我会回去。”
“那莫瑶呢?”
陈知鹤笑笑:“清淡小粥吃多了,也该吃回山珍海味了。”
死神的镰刀还是挥了下来,将我三年的真心交付一斩,让火海将其焚烧殆尽。
我狼狈的逃窜回家。
在门口借由黑暗审视这个我和陈知鹤住了三年的小家。
点点滴滴都是回忆。
其实一开始我并不住这里。
只是因为陈知鹤久病不起,医生说是环境问题。
我咬咬牙,租了这个两室一厅的小房子。
我麻木的挪步到沙发上,掏出手机搜了“莫瑶”。
照片上的女生明艳大气,采访时落落大方,比赛领奖站在高台意气风发。
我像个小偷,在暗处窥探别人的荣耀,暗自羡慕。
又忍不住在想,为什么这样的人,不是我。
嫉妒像呼吸一样简单。
我出神的想着,暗下去的屏幕照映我丑陋的嘴脸。
惊得我把手机甩向旁边,将头埋在膝盖,嚎啕大哭起来。
哭得累了,连何时在沙发上睡着都不知。
陈知鹤开门的声音将我叫醒。
“怎么睡在这了,也不怕着凉。”
说着就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盖在我身上。
陈知鹤没开灯,他怕刺到我眼睛。
黑暗里他看不见我哭红的眼,时间过了零点。
我说:“生日快乐,陈知鹤。”
他点点头,没在意这个祝福,起身往厨房走。
“果真着凉了,声音都哑了,我去给你烧点水。”
我贪婪的盯着他背影。
陈知鹤对人好的时候有千般好。
高二那年,我比往常迟了整整一个半钟回家。
陈知鹤守在门口等我:“去哪儿了?”
走廊的声控灯随他的话亮起,照在他精致的眉眼上。
少年的年纪,却透露出一股莫名气质。
我形容不来,只觉得和他平日看财经人新闻上的那些人很像。
我害怕他这样,下意识将手往后背缩:“老师让我改一下卷,不,不小心就迟了。”
我脑袋垂地,不敢看他。
好半晌,他才偏过身让出位置:“进来吃饭吧。”
我以为事情瞒了过去。
却在路过他身边时,被他一把抓住。
“嘶~”
我痛呼:“我,你突然上手,吓到我了。”
“对着我脑袋倒是灵快。”
陈知鹤冷笑,一把撸起我的长袖子。
看见上面青红交炽的伤痕,他危险的眯起眼,眼底的寒芒让我害怕:“是谁?”
陈知鹤很好,会把欺负我的人打到不敢再来找我麻烦。
即便拳头出血,身上带伤。
会开始每晚在学校门口等我一起回家。
会在我痛经发作,在网上寻求帮助,一步一步按着教程照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