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正可怜巴巴拉着我的袖子。
“干妈，求你收留我吧，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
我看着面前这个年仅9岁的女孩，她是那样的乖巧脆弱，惹人怜悯。
谁也想不到，10年后她会带着贪婪和恨意把我推进深渊。
我尽心抚养她十几年，临死前，她说她从来没有把我当成妈妈来看待。
她笑着和程曼瑶把我逼到悬崖峭壁上，“血浓于水，我有亲生母亲，她才是我最亲的人，你算个什么东西？”
“哦，我错了，你是我找的金库啊，毕竟你死了，我就是你唯一的继承人了。”
她毫不犹豫地将我推下悬崖，随后假模假样的报了警。
搜寻队在崖底搜了整整一周，我的尸体磕在坚硬的碎石上，摔成几段，惨不忍睹。
程锦抱着我破碎的尸身上演了最后一场母女死别的大戏。
第二天她名正言顺地继承了我所有的遗产，带着她的亲生母亲出国度假。
而我静悄悄地躺在山野荒林里，到头来程锦连块墓地都不舍得给我买。
怨气堆积，让我重生在了当圣母的前一天。
我看着满眼期待的程锦，蹲下摸了摸她泛红的小脸。
程锦很会演戏，一滴眼泪瞬间流下，滴落在我的大拇指上。
她激动地说：“谢谢妈妈，以后我一定要出人头地，给您养老送终。”
我淡淡道：“饭可以乱吃，妈不能乱认，你亲妈是程曼瑶，我可没说要收养你。”
程锦的感动的表情一瞬间呆滞，从小到大，我对她向来是有求必应。
平时想要什么东西，只需要抱着我的胳膊撒撒娇就好了。
我也知道不能这样娇惯她，但每次我要拒绝时，她总会眼泪汪汪地说。
“干妈，我生下来就没有爸爸，妈妈也不疼爱我，现在连你也不护着我了，那我和孤儿也没什么区别。”
我的心马上就软的一塌糊涂，因为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最能明白没有亲情的痛楚。
她利用我的怜悯一步步击溃我的防线，最后心甘情愿把她养在身边。
但现在，我看着她小小年纪就伪装出来的可怜眼泪，只感觉恶心。
程曼瑶也怔住了，她故作玩闹地搂住了我的肩膀。
“彤彤，你跟我开玩笑的对不对，你不是说早就把小锦当成你的亲生女儿了吗？”
“你现在收养了她，日后她在你身边尽孝还不好啊。”
尽孝？
前世程曼瑶生下女儿后，渣男当晚就不见了踪影。
她带着程锦找到我，要我履行当年的玩笑话，做她孩子的干妈。
那时我也才刚刚工作，她们娘俩在我的出租屋里吃我的用我的。
我记着高中时的情谊，可怜她们孤儿寡母无处可去。
只能拼命工作供给三个人的开销，为了给她女儿省奶粉钱，我连带油水的菜都舍不得吃。
而程曼瑶说是跟我共同抚养，但她宁愿躺在床上玩手机也不会起来做一点家务。
甚至孩子的尿布也得等我回来换，奶粉也得等我回来冲。
这样的艰苦的日子，我熬了整整一年，程锦周岁那年，我忍无可忍，逼着程曼瑶带着孩子搬出去。
她当时硬气的很：“上个烂班有什么了不起的，都工作一年了还不是穷的叮当响，你这破房子想留我，我还不想住了呢。”
我那时候才知道，程曼瑶在外面找了接盘侠。
那男人花言巧语哄骗她，说能给她最好的生活。
她当晚就带着程锦搬了出去，带着女儿去投奔所谓的“好爸爸”。
但一个月后，程曼瑶又可怜兮兮的出现在了我家门口。
她痛斥那个男人是骗子，见到她有个那么大的女儿，就对她没了好脸色。
但先前她已经跟我放了狠话，现在也不好意思再提住回来。
只说她在外面租着房子找了个工作，问我能不能岔开时间帮她照看一下孩子。
本来说好的，一周时间，程锦在我这边住3天，在她那边住4天。
渐渐地，变成了一周5天时间都住在我家里，有时候还会跟着我去公司。
我质问程曼瑶为什么变卦，她难为情的说：“我也没办法，是小锦太喜欢你了，非要闹着找干妈。”
说来好笑，在我收养程锦之前，她这个妈对自己的女儿不管不问。
自从程锦上了我的户口本，她倒是天天跟女儿献起殷勤来。
就笃定了已经生米煮成熟饭，笃定了我怎么样都不会抛弃程锦。
想到这儿，我回怼程曼瑶：“既然这么好，你怎么不自己养着。”
程曼瑶难为情地绞起了手指，“你知道的，阿顺家里已经有两个儿子了，他不会允许我再带个女儿。”
这已经是程曼瑶找的第三个男人了，在酒吧认识的。
中年丧妻，算是中产家庭，这么多年程曼瑶在外谋生吃够了苦头。
怎么都不会为了程锦放弃这个嫁人的好机会，于顺这根大腿她是抱定了。
我冷笑一声：“你有替我想过吗？我今年已经30了，我带着个女儿就好嫁人了？”
“彤彤，你不一样，你有车有房，可我除了于顺什么都没了。”
见我不为所动，程曼瑶开始掉眼泪。
“如果你不肯收养小锦，那我只能把她送到乡下去让我爸妈养着了。”
程曼瑶的爸妈是穷苦农民出身，重男轻女了一辈子，却始终生不出儿子。
到老来，也只有程曼瑶这么一个女儿。
平日里对她非打即骂，读书时骂她是浪费钱的窝囊废。
工作后，又把她当做是赚钱的工具，时不时就要求她往家里打钱。
也是这个原因，程曼瑶才从家里跑的远远的，跟父母断绝了联系。
要是这时候把程锦送回去，就等于把她送进狼窝里。
虽然讨厌这些年来程曼瑶的做法，但养了这么多年，我对程锦早就有了感情。
所以前世我听到程曼瑶说这句话，我连忙答应收养了程锦。
一来我觉得孩子是无辜的，不能因为大人之间的恩怨受到牵连。
而那时，我也对程锦的每句话都深信不疑。
小孩子嘛，能说什么谎话。
她跟我说：“于叔叔看见我就凶我，让我离妈妈远远的，还说我是吃白饭的。”
她还说：“我最喜欢跟干妈呆在一起了，我们要做这世上最亲近的母女。”
但后来我才发现，这些话都是程曼瑶教她说的。
我以为的纯真无邪的小羊羔，从一开始就是个想把我拆骨入腹的恶狼。
既然她们母女都这样对我了，那我对她们余生的命运也没什么好愧疚的。
于是我无所谓地跟程曼瑶说：“好啊，那你把她送到乡下去吧，让外公外婆照顾天经地义，比我这个外人好多了。”
没想到程曼瑶直接怒骂道：“夏彤，你的心肠怎么那么狠毒，小锦要是去乡下，那还有活路吗？”
她最后问了我一遍：“你是打定了主意不想收养小锦是吧。”
我没吭声，漫不经心地喝了口杯子里的茶水，意思是与我无关。
程曼瑶用怨毒的眼神盯着我：“你会后悔的。”
我知道程曼瑶不会善罢甘休的，她也决计不会把程锦送回乡下。
虽然一直以来，她都当这个女儿是个累赘，但是毕竟生她一场。
让她在城市里出息的长大，比在乡下默默无闻一辈子强，好歹也是给自己留了条养老的后路。
因为她在于家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于顺有两个儿子，即使再有钱， 也轮不到她来继承。
所以程曼瑶的目标还是会放在我身上，果然没过多久就出事了。
下班时间，办公楼门口人来人往，程曼瑶带着程锦跪倒在前面。
程锦的头被层层纱布包裹着，隐约能看到有血丝渗出来，脸色惨白，整个上身无力地靠在程曼瑶身上。
因为程锦以前来公司的频率过于频繁，有员工一眼就认出门口跪着的小女孩是经常跟在我身边的那个。
程曼瑶注意到那人的目光，她用膝盖爬过去抓住他的裤腿。
“拜托你帮我叫叫你们夏经理吧，要不是走投无路我也不会来这儿找她。”
程曼瑶的嗓门极大，整个门厅的人都听见了她说的话，有好事者开始举起手机录像。
同事一看情况不好，连忙跑到楼上把我喊了下来。
程锦见到我的那一刻，从程曼瑶的身上站起来，一个冲刺扑进我怀里。
“干妈，你别不要我，小锦最喜欢你了。”
程曼瑶在后面对着我猛磕头，躬着身子伏在地上声泪俱下。
“彤彤，我求你了，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你救救小锦吧。”
“自从那天你说了不想收养她以后，她回去每天都要闹着自杀，这孩子不是我不想养啊，但是她不认我这个妈，她只认你。”
我看程曼瑶这样，怎么还能不明白，我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她摆了一道。x?
怪不得程锦总是提出要跟我到公司里来，原来就是想在我同事面前混个脸熟。
她当着众多同事的面给我端茶倒水，捏腰捶背。
要是谁逗弄她，她就嗲着嗓子甜甜地喊叔叔阿姨。
一来二去的，她几乎成了公司里看着长大的孩子，他们都在私底下叫她“小甜宝”。
现在看着小甜宝虚弱的靠在我身上，不断外流的眼泪糊了满脸。
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明里暗里指责我心狠。
和我相熟的同事赶紧跑过来告诉我：“老板已经听到这边的动静了，再闹下去恐怕会对公司的声誉造成不好的影响。”
在众人的注视下，我故意提高了声音：“你就是想让我收养小锦是吧，好啊，我同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