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此文为架空世界，与现实无关。】
炎炎八月，医院走廊。
“你父母由于溺水时间过长，脑组织严重缺血缺氧，经过抢救以后，脑组织并未完全死亡，但大脑皮层的功能严重受害，处于不可逆的深昏迷状态，丧失了意识活动......”
看着医生的嘴一张一合，苗妙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在说什么？
什么叫爸妈变成植物人了？
苏醒的概率不到百分之十？
为什么！
爸妈遵纪守法，诚实善良，做点小生意童叟无欺，遇到乞丐都要给两块钱的人，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
医生看着面色苍白，浑身微微颤抖的小姑娘，同情的说：“你也不要太过悲观，现在也有不少患者在精心护理下，植物人渐渐恢复意识的例子。”
见小姑娘不接话，大夫叹了一口气：“那就先这样，你想办理出院手续的话随时来找我，他们现在每人每天的费用将近两千块，如果你带回家照顾，费用会低不少......”
大夫身后的一个中年妇女扑通跪到了她面前：“小姑娘，小姑娘我对不起你！要不是为了救我儿子，你父母也不会变成这样，我对不起你啊！”
她嘴唇颤抖，泪水不停的流淌出来，粗糙的大手抹了一把眼泪，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塑料袋。
“这，这是我的全部家当，有一，一万八千四百块钱，小姑娘你拿着！”她跪在地上直起上身，将那个黑色塑料袋塞进苗妙的手里。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没有钱了，你父母的大恩大德我一定会报答，可是我现在......真的没有钱了。”女人哭跪在地上，满是裂口和老茧的双手痛苦的捂住面部。
苗妙看了她一眼，哑着嗓子：“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爸妈就是为了救这女人的儿子才溺水的，孩子救上来了，现在肺部呛水也在住院。
听说她是个单亲妈妈，在市场卖鱼的，手里这塑料袋，还散发着鱼腥味。
苗妙恨她，为什么没看好自己的孩子，可现在说那些又有什么用呢。
怨她，骂她，打她，能让爸妈好起来吗？
钱，她收了。
爸妈出事后她掏出了自己积攒的压岁钱，到今天为止还欠了一万多，这些钱可以解燃眉之急，至于之后给爸妈买医疗设备的钱，还得再想办法打开他们的手机才行。
哭的半死的女人被大夫扶走了，苗妙看向屋里的两张病床，爸妈悄无声息的躺在那里，全身上下插满了管子。
眼泪溢出眼眶，她走到两张病床的中间，左手拉住妈妈，右手拉住爸爸，一开口嗓子已是哑的不行：“妈~别闹了...”
“爸爸，你醒醒吧，我再也不气你了...”
门外偷听的护士捂着嘴跑开了，太可怜，真是太可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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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苗家屯。
小祠堂中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怒骂：
“你个死老头子，我让你买老檀观音香，你是不是又图便宜给我买的杂牌沉香！”
苗翠花骂骂咧咧的把香炉里断掉的几根香拔了出来，从昨天早上开始，这香就总断，弄的她眼皮子直跳。
（小飞棍来喽~小飞棍来喽~小飞棍...）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这是孙女的专属铃声，苗翠花一改怒容，笑着接通电话。
“歪？苗妙！乖孙女呦，想姥姥了？”
“咋不说话呢？歪？”
“哎呦，宝贝儿呦，你别哭呀，你一哭姥姥的心都要碎了！”
笑容渐渐消失，老太太的表情严肃起来：
“啥？！你慢点说，你妈和你爸咋地了？”
......
苗翠花双腿一软，跪在蒲团上，拿着手机的手也跟着抖了起来。
她抹了一把眼泪，控制着颤抖的嗓音，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稳：
“乖孙女，别哭奥，姥姥知道了，你别怕，姥这就和你姥爷过去，嗯，嗯，知道了，先挂了啊。”
收起电话，她双目赤红，恶狠狠的瞪着面前的一大片祖宗牌位。
“怎么回事，苗嫣和石响出这么大事儿，你们都不提前跟我打个招呼？！”
一阵阴风吹过，祠堂上面的小灯泡忽明忽暗。
苗翠花一把掀翻了面前的香炉：“我天天香火蜡烛，好饭好菜的供着你们，你们就是这样保护小辈儿的?”
也不知是急的还是气的，苗翠花老眼里的泪水擦也擦不净，她吸着鼻子接着骂：“什么叫你们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你们白修了？才千里之外就护不住了？！”
啪嗒啪嗒，最底层的一行牌位挨个倒了下来，别人看不到，苗翠花却能看得到。
七姑六婶八婆包括她老爹老娘都出来劝阻，让她稍安勿躁，不要对祖宗不敬。
看着这些熟悉的亲人面孔，苗翠花丝毫不惯毛病：“我闺女和女婿都成植物人了，植物人还能活几年？我敬不敬的还有啥意义？你们一个个穿的仙风道骨，挺像那么回事似的，今天不把这事儿给我解决了，肯定没完！”
祠堂里越来越吵，几百个苗家祖宗都被吵了出来，你一言我一语说的乱七八糟，都是劝苗翠花接受现实，等孩子死了大不了提前让她们入祠堂。
“我呸！你们在世的时候，谁的孩子死自己前头了？我们苗家历代供奉祖先，为的就是保佑后人平平安安，我苗翠花可咽不下这口气。”
她一拍供桌：“不把我女儿女婿救回来，我就上山把你们祖坟都掘了！谁也别想好！”
此话一出，满堂寂静，最上方的祖宗牌位啪的倒了下来。
苗家老祖威严的声音响起：“小苗苗，休要撒泼，太祖这就去给你想办法，你先去把俩孩子接回家罢。”
苗翠花哼了一声，手里的铁锹顺势靠在了墙边，气呼呼的出了祠堂。
“老头子，你跑哪钓鱼去了，赶紧给我回来！来——来—”
大嗓门在山林中回响，正在河边钓鱼的罗胜利一哆嗦，手里的鱼竿一松，被鱼远远的拽进了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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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两位老人买了机票，当天夜里就赶到了云市，打车到达医院的时候，已经后半夜了。
看着推门而入，大包小包的姥姥姥爷，苗妙眼圈一红：“姥......”
苗翠花扔下包袱，一把抱住孙女：“乖宝，别怕啊，姥姥来了。”
罗胜利也放下两手的袋子和双肩背包，一个健步冲到女儿床边。
“姑娘！姑娘醒醒，我是爸爸。”
老爷子的手哆嗦着，轻轻碰了碰女儿的脸蛋，冰凉的，鼻子上插个那么粗的管子，还用胶布粘着。
看到女儿和女婿的惨状，老两口心疼的不行，待问清来龙去脉，苗翠花擤了一把鼻涕，红着眼睛说：
“从小我就告诉你妈，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什么事儿别强出头，小时候她为了救隔壁家的二小子差点就摔死了，长大了还是没记性，呜呜......”
罗胜利哎了一声：“姑娘都这样了，你还说她干啥，你说她俩现在有没有意识，能听见咱说话不？”
老太太抬着起眼皮扫了一圈房间，摇摇头：“听不着了，魂儿都没了。”
被她搂着的苗妙突然眼睛一亮，听老妈说过，姥姥会看事儿，十里八村的红白喜事儿都会请姥姥去，谁家小娃要是吓着了也会来找姥姥收惊。
“姥，你不是会叫魂儿吗？你能把老爸老妈的魂儿叫回来吗？”
罗胜利瞪了一眼老太婆：“你就天天整那些神神叨叨的，把孩子都教坏了，妙妙啊，咱们要相信科学，不能封建迷信。”
苗妙以前是不信这些的，可现在她别无他法，所以才寄托性的问了一嘴，问完之后也觉得不可能。
苗翠花摸了摸孙女的小脑袋：“乖宝，两天没合眼了吧，你睡一会儿，明儿一早咱们把你爸妈接回家再说。”
小小的陪护床上，苗妙躺在姥姥的腿上，被她轻轻拍着后背，很快睡了过去。
罗胜利一宿没睡，跟值班护士认认真真学习了如何护理植物人。
第二天一早顺利办了出院手续，因为罗胜利在附近的医疗器械商店购买各种设备，所以等到中午他们才出发。
120呼啸而过，拉着一家五口人回到了河畔小区。
车子停在了8栋1单元门口，定制的护理床还没到货，苗嫣和石响暂时被安置在了主卧的双人床上。
制氧机，咳痰机，吸痰器，医疗监测仪一一放好，跟车来的护士还细心的连接好各种仪器才离开。
苗翠花还是第一次来女儿家，以前她嫌进城麻烦，还怕耽误初一十五的祭拜祖宗，所以这么多年，都是女儿女婿回老家看她。
现在不怕了，她打开最大的旅行箱，里面赫然是一个又黑又大的黑木牌位。
找了一个背阴的窗台，将上面的两盆绿植搬走，她拿起牌位，用袖子擦了擦，端端正正的放在窗台上。
嘴里嘟囔着：“老祖宗，我这也是没办法，村里三天两头就停电，我闺女她们可待不住，你也看见了，她们现在还靠着机器维持生命呢，只能辛苦你跑一趟了。”
接着，她拿出香炉点燃观音香，老祖宗的声音幽幽传来：
“小苗啊，这是我求来的最新款系统盘，比我们现在出差用的都好，给你吧。”
一张金黄色的卡片从牌位中浮出，在苗翠花诧异的眼神中，没入了她的眉心。
这还是祭拜了这么多年，头一次收到了‘回礼’！
苗翠花按了按眉心：“您说这是啥盘？咋用的啊？我用招魂术能把嫣儿的魂魄叫回来？”
老祖宗叹息一声：“那小娃本就该死，你闺女逆改他命，乱了天道，本应该是她替小娃死一遭，好在你那女婿是个好的，生死关头以命相抵......他们现在被罚关进小黑屋，剩余的90多年寿命，都得在黑暗中度过，现实里，也就成了这无魂无魄的活死人了。”
苗翠花撇了撇嘴，语气十分不服：“天道他老人家是怎么回事，那么点的小娃咋就该死了，一天天净瞎设计，烦人！”
老祖宗啧了一下，压低声音：“禁声！瞎说啥实话！”
苗翠花老眼一瞪：“我姑娘那是见义勇为，救人一命！那是大大的功德，凭什么被罚，我不服！”
老祖宗：“哎呦喂，人的命天注定，就算你家祖宗都是体制内的人，也经不起你这么祸祸啊，你再对我领导不敬，我饭碗要不保了！”
苗翠花耷拉着肩膀不吱声了。
“总之，提前给你了工作机会，你别给我瞎嘚瑟，认认真真把这个系统盘做完满，你闺女和女婿兴许还能回来，我去出任务了，老家那些人，哎，你看着办吧，没了愿力百八十年倒也饿不死......”
听到女儿女婿还能回来，苗翠花来了精神。
佝偻的后背挺直，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请老祖宗放心，我已经托付隔壁二小儿他娘帮我上供了，恭送老祖宗！”
“老太婆，你又在那嘀嘀咕咕的干啥子呦，快点来帮忙，他俩又拉了！”
“来喽，来喽~”
苗翠花把小屋窗帘一拉，牌位被简单的挡了起来。
苗妙端着一盆水，被罗胜利挡在卧室门口。
“好宝儿啊，这不用你，我和你姥姥来就行，你把水放下。”
苗妙不松手，小脸上全是坚定：“姥爷，我今年都18了，我是大人了！我能照顾爸妈，我不嫌乎！”
罗胜利心疼孩子，双臂一挡，大声喊着了老妻两声，又温柔的对苗妙说：“姥爷知道你是好孩子，孝顺着呢，现在还用不上你，等姥爷不能动了，你再给姥爷抠屎擦尿奥~”
赶来的苗翠花瞪了他一眼：“你个老登，有我给你抠粑粑还不够啊，你放心，你活不过我！”
她一把端过孙女手里的水盆：“苗妙乖，你家那饭锅我还不会用，你去帮姥蒸锅米饭，一会儿姥去炒菜。”
苗妙只好应下，有点不好意思的小声说：“谢谢姥姥姥爷......”
“这傻孩子，跟我们还谢谢啥啊，这是我亲闺女，我伺候她应该的。”
苗翠花爽朗的说道：“一会儿给你们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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