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荷陆浔之是一本现代言情小说。小说的作者是佚名,主角是纪荷陆浔之,小说主要讲述的是纪荷盯着电视机,手放在胸口轻抚,按捺住想逃回北京的心。电视机上正播放着新版还珠格格中的某个片段——五阿哥迎娶欣荣格格。当伤心欲绝的小燕子说终于知道什么叫做 ‘哀莫 ’时,纪荷也感性地吸了吸鼻子。旁边还在写工作报告的曲芝宜伸手到桌上抽了几张纸扔过去,她甚至是不用看,就能知道纪荷又怎么了。“我说你这电视都看百八十回了,台词都能倒背如流了吧,怎么还看一次哭一次啊?”纪荷目光幽幽,“我就是心疼小燕子,应了网络上那句话,男朋友结婚了,新娘却不是我。”“有什么好心疼,最后还不是在一起了。”曲芝宜瞥她,“倒不如心疼心疼你自己,这个年纪就被催着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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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一生只爱一个人——陆浔之爱情观
十月,广州,暴雨如注。
假期,暴雨,湿热。
纪荷盯着电视机,手放在胸口轻抚,按捺住想逃回北京的心。
电视机上正播放着新版还珠格格中的某个片段——五阿哥迎娶欣荣格格。
当伤心欲绝的小燕子说终于知道什么叫做 ‘哀莫 ’时,纪荷也感性地吸了吸鼻子。
旁边还在写工作报告的曲芝宜伸手到桌上抽了几张纸扔过去,她甚至是不用看,就能知道纪荷又怎么了。
“我说你这电视都看百八十回了,台词都能倒背如流了吧,怎么还看一次哭一次啊?”
纪荷目光幽幽,“我就是心疼小燕子,应了网络上那句话,男朋友结婚了,新娘却不是我。”
“有什么好心疼,最后还不是在一起了。”曲芝宜瞥她,“倒不如心疼心疼你自己,这个年纪就被催着结婚。”
就在昨天,纪荷才刚从北京飞来这里,当天晚上就接到她家随女士的电话,说是让她提前结束假期回去和男人见面。
纪荷倒是没表现出多抗拒的样子,也是,她从小就没怎么做过忤逆家人的事,估计就她那性子,只要是随女士选的,都能接受。
曲芝宜越想越不得劲,怒其不争看着悠哉在吃芒果的女人:“我说纪老师,你能不能反抗你妈一回?咱得再享受几年青春再踏入婚姻的坟墓里不好吗?”
纪荷抿唇笑了下,“我这个年纪也不算早婚了,就拿我们年级有个老师来说,才大学毕业就和男朋友领证,现在孩子都快四岁,嗯...家庭美满幸福。 ”
其实纪荷还挺想结婚的,对于婚姻她有自己的向往,有个能和你苦乐共享、冷暖相知的人不是挺好的么?
她的要求也不高,对方能够遵纪守法,顾家有上进心,最好是能三观一致。
不过呢,婚姻要是含有爱情成分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纪荷母胎solo二十几年,再加上弟弟纪述总在她面前秀恩爱,她对爱情自然会充满渴望,且比结婚更向往。
只是在现实生活中,能和相爱的人白头偕老,那的确是少之又少。
她在少女时代也曾奢望过有天能嫁给心中爱恋之人,但想到那个人,便觉得会比登天还难。
曲芝宜轻叹:“你就是太乐观,万一对方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秃头男,你也嫁?”
和纪荷大学同窗四年,曲芝宜自然是了解纪家是个什么样的家庭,虽然说对纪荷不算差,但她妈随女士总是把自己认为好的强加到纪荷身上。
纪荷给曲芝宜一个安心的笑容,口吻轻松地说:“我家随女士的眼光一向毒辣,比如上大学那会儿,你见我穿着特丑的衣服么?”
“这挑衣服和挑男人能是一回事么?”曲芝宜细眉微拧,心里对这事儿就不太放心,“要不这样吧,我和你回一趟北京,你相亲那天咱俩一块去。”
纪荷两条细白的手臂呈交叉状,坚定摇头,“可别,你前两天才从医院出来,飞来飞去多累。”
她挪过去搂住曲芝宜,闷声转移话题:“芝宜,你什么时候才能调回来啊,没有你的北京只剩下一眼望不到边的黑。”
曲芝宜大学是学酒店管理的,去年工作调来了这边,本来就没什么朋友的纪荷从她这一调动,就变得更孤零零了。
曲芝宜捏了捏她漂亮的小脸,“甭给我贫,你什么时候能支棱起来,我就什么时候回北京。”
纪荷垂眸一笑,没说话。
没那么夸张,没那么夸张。
国庆假期第四天,在随女士的再三催促下,纪荷回到了北京,下飞机后她没第一时间回纪家,先去了自己住的地方。
她养了两只猫,考虑到寄养在宠物店会对陌生环境不适应而出现应激状况,所以这几天都放它们独自在家里。
这套房子是前两年才买,不算特别大,适合独居,一室一厅一小书房加个阳台,除了隔音不行,特别是夜深人静那会儿,一些男男女女的声音特别清晰。
去广州前纪荷备足猫粮、水和猫砂,家里还特意安装了个高清摄像头,留了把备用钥匙给住在附近的小表弟,她才放心离开。
手放在门把上那一刻,她的内心有紧张有期待,想象了一番待会儿两只小家伙看见她后会不会激动到主动过来求抱抱的场景。
可结果门一开,就见一白一橘两团舒舒服服窝在吊椅上互相舔毛,听见了开门声才懒懒抬起头。
然后......一人两猫开始大眼瞪小眼。
在家里收拾了一通后,傍晚的时候纪荷搭地铁回到了纪家,正巧赶上家里准备吃晚饭。
随女士还在厨房忙着,她把手上提着的粤区特产放在桌上,进了厨房,端起那叠京酱肉丝转身要走。
随女士扭头喊住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你不是早上九点的机票吗?回来怎么这个点了。”
纪荷回头,笑了下:“没赶上,改签了。”
随女士眉头一皱,“改签了也不和我说声。”
“爸呢?不回来吃饭么?”纪荷岔开话题。
随女士把手放在干毛巾上擦了擦,煤气一关,端着那锅汤出去,“说是上面有人临时到局里开会,回来都不知什么时候了。你去把碗筷摆好,咱俩先吃,今晚在这睡,别跑来跑去了。”
纪荷庆幸自己出门前给足了猫粮,她点了点头,“好。”
刚装完两碗饭摆好坐下,菜都没夹上碗里,就听随女士在说关于相亲的事。
“是你小姨瑜伽馆里vip客户的侄子,这个客户和她关系很不错,她的侄子家里条件很好,比你大个两岁的样子,相貌端正,具体的等见面你俩自己聊吧。”
“哦。”纪荷低头往嘴里塞了口饭,细嚼慢咽,才缓慢问,“没了吗?”
比如人品怎样?有没有让纪局长查查对方有无犯罪记录。
随女士斜睨她一眼,说:“就你这闷葫芦的性格,我要都告诉你了 ,等和人见面了你还有话和人家说吗?
顿了下,说:“你小姨介绍的人我很放心。”
纪荷喉头一哽,其实她是否闷葫芦,取决于对方是什么人,要是面对......她迅速瞥了眼随女士,然后低头继续夹菜吃饭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但随女士是不会轻易闭上嘴安静吃饭的,她喝了口汤润润喉咙,便开始絮絮叨叨了。
“对方家条件和咱家比是好了点,但你可千万别给我放低姿态啊,该怎么着就怎么着,要是男方表现出一点不尊重你,马上就给我走人。”
“好。”
“明天穿的衣服我熨好放你床上了,别整天邋里邋遢的,再高挑的身材给了你也是白搭,还有,明天起早点,和我去趟美容院。”
纪荷差点没被饭噎着,她咕噜灌了口凉水,慢慢拍着胸口。
什么邋里邋遢......随女士不就是看不惯她夏天白T牛仔裤,冬天羽绒牛仔裤的穿搭嘛。
她这样穿也是为了方便,再说了,在学校也很少见有老师穿裙子。
“没人和你抢,慢点吃。”随女士扯了张纸塞女儿手里。
纪荷慢悠悠瞄了眼自己的母亲随女士,她身为美容院的老板,把自己保养好是相当必要的事,虽然年近五十,但身上没有哪点是不精致,看起来也不过三十来岁的样子。
和随女士相比,她还真觉得自己‘邋里邋遢’的了。
夜里睡前,纪荷在手机监控里看了眼又在睡觉的大白和大橘,然后打开网页搜索‘第一次相亲如何跟对方交流’,给出的答案五花八门,她倒是看得津津有味,看到眼皮打架才揿灭屏幕闭眼。
翌日。
纪荷洗漱好从房里走出来时,和正要出门的纪局长碰了个面。
纪局长面孔刚硬,气势凌人,常年不苟言笑,眼睛宛如一柄利剑,让人无法与他直视超过两秒钟。
“爸,您出门了啊。”话说完,纪荷的眸也垂了下来,盯着地板看。
即使和纪局长做了二十多年的父女,在他面前她依然还是会感到紧张,一是他的职业所致,二是纪局长真的很少会笑。
可以这样说吧,她长大后就没见纪局长笑过了。
纪誉“嗯”了声,看了眼纪荷,话涌到嗓子眼又被他吞回去,在心里轻叹了口气,随即转身出了门。
门“咔哒”关上,纪荷身体骤然放松,一抬眸,又和随女士对上了视线。
“你就这出息。”随女士道,“过来,吃早饭。”
早餐吃完,纪荷坐着随女士的车一起前往美容院,在一声声恭敬的打招呼声中,她和随女士分开,进入保养室,由店里最高级的美容师为她捣鼓脸。
“你底子好,随便化个妆就是大美女了。”
纪荷一听这话,但笑不语。
她猜这种话极大可能是恭维,听听就好。
等全部搞定后也到了午饭时间,纪荷睁开眼,看着镜子里精致到无可挑剔的自己,稍稍吃了一惊。
听随女士的话果然没错。
随女士午饭后就开会去了,纪荷坐地铁回自己的小家,看看书写写东西,撸撸猫,等到约定时间前一个小时,她去房间换裙子准备出门。
随女士给她的裙子是条法式掐腰小白裙,显气质也特显身材。
打车到了约好的餐厅,来时那条路顺畅没怎么堵车,所以比预计时间早了十分钟,离约定时间也还有半小时。
十月的北京已是深秋,天越黑就越凉。
纪荷找侍应要了杯水,温水下肚,没这么冷也没这么紧张了。
在随女士给出的信息里,还知道了对方姓陆,她对这个姓氏比较敏感,特别是联想起对方大她两岁,让她无法不心存幻想。
但转念一想,她所知道的‘陆’可是实打实的天之骄子,不管是家境还是相貌学识,都令人望尘莫及,绝不可能会沦落到相亲这一步。
而且那人要是选择结婚对象,对方也一定是与他门当户对,旗鼓相当才对吧。
约定的时间一到,纪荷抬眸望向门口,陌生的面孔进进出出,暂时是没看到一个朝她这边走来。
两分钟后,她正往杯里添水,手机来了一条信息。
——抱歉,这边堵车,纪小姐可以先吃。
倒是挺有礼貌。
她暗自判断对方应该是个好相处的人。
纪荷打了几个字回复过去。
——没关系的,您慢慢来。
她也很好相处的。
高架桥上,车子走走停停,龟速挪动。
霍书蔓瞥了眼副驾驶的男人,笑问:“怎么样,有没有生你气?”
陆浔之揿灭屏幕,“开你的车。”
“哥,我是怎么也没想到你会答应,还以为你一听这事儿又准备去浪迹天涯了呢。”
霍书蔓这话一说完,前方道路奇迹般通了,她脚踩油门,追到前面车屁股后边去。
陆浔之扭头,视线落在车窗外,“幡然醒悟,决定当个孝顺的子孙。”
霍书蔓“噗呲”笑出声,“昨晚我查了下和你见面那姑娘的背景,人长得倒是好看,其他方面也挺优秀,但我还以为是圈子里谁家的人,没想到居然是一地方公安分局局长的女儿。”
陆浔之懒懒往椅背上一靠,声音平淡:“有什么所谓。”
霍书蔓疑惑:“姥爷那迂腐思想最看重的就是门当户对了,真好奇舅妈和我妈是怎么说服姥爷的。”
怎么说服?
陆浔之想到那日从老爷子房门口经过时听见的话。
小姑说:“爸,那姑娘家境虽然只能算是中等,但面相特别好,一看就是正正经经的姑娘,还在咱北京最好的中学教书呢,也就是航航现在上的那学校,像浔之这种不着调的就是要找个娴静温婉的,准能治他。”
陆浔之当时差点笑出声。
老爷子冷哼:“换一个,这个不合适。”
陆母难得长编大论:“去年徐家女儿够门当户对了吧,浔之偏不要,您也知道他性子,总爱和我们唱反调,况且再不让浔之定下来,他在北京也呆不长久,这么多年也没见他身边有个女孩子,我真怕他那方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陆浔之:“......”
小姑说:“爸,您信我,这姑娘绝对能把浔之留在北京,难道您想到了晚年连见孙子一面都不容易?”
所以陆浔之来了,他倒是要见见这姑娘到底是有多大能耐。
其他的——就算了。
婚姻对他来说本就可有可无,他对爱情也不感兴趣。
“纪荷?”
头顶落下一道低沉清冽的嗓音,纪荷的心“咚”了下,缓慢抬眼去看。
一瞬间,惊愕爬满了整张脸。
眼前的男人高大挺拔,只穿着件稍显单薄的白衬衫和一条黑西裤,手臂上挽着件深色大衣。
暖白灯光下,那张好看的脸是如此的陌生却又熟悉。
马路对面商场大屏幕上的实时时间告诉纪荷这不是梦,是现实。
刹那间,她忽然有了想落泪的冲动。
——跨越了时间的河流,他终于还是出现在了我的世界里。
第二章陆浔之的视线在纪荷脸上停留片刻便收回,并不在意她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见桌上什么都没,他随手翻开了菜单。
“纪老师有什么忌口的菜?或是想吃的?”
纪荷从百转千回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她顺了顺呼吸,抿唇微笑,“我都可以的。”
她交缠在大腿上的手,还在微微发颤。
陆浔之抬了下手,边上站着的男侍应立即走了过来。
虽然纪荷说了句都可以,但陆浔之每点一样菜都会礼貌询问她的意见,她哪能有什么意见,光会点头了。
趁着陆浔之在和服务员说话之际,她认真地看着陆浔之,这脸和记忆中别无一二,尤其是那看人时永远都淡漠疏冷的目光。
他应该记不起她了。
女大十八变,更何况高中时期的纪荷总是戴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
回想曾经,她和陆浔之的交集不高于五次,且当时存在感极弱的她根本不可能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比如前年的高中同学聚会,班长说是一个人都不能漏,结果她因为去外地学习没去成,也没人发现少了个她。
而十年未见的陆浔之又凭什么能一眼就认出她来?
他今天来,她猜测,是被逼着来的吧?
像他这种男人,不可能会缺人喜欢。
仍然记得,陆浔之高三那年,被与他同年级的某位女生高调示爱,纪荷所了解的情况是当事人陆浔之并没有接受对方,但听说那位女生在毕业后也没放弃追求他。
“就这些吧。”陆浔之敲定了几道清淡可口的菜,转眸时发现纪荷在盯着他看。
侍应问:“饭后甜点需要吗?”
陆浔之似笑而非笑的眉眼望过去:“纪老师需要吗?”
纪荷对上那道视线,心慌意乱了下,她飞速收回目光,脸颊发烫笑了声,“不用了,谢谢。”
服务员一走,周遭似乎都静了下来。
这家餐厅在北京属于高档,来这儿的客人都会自觉保持着良好的素质,说话时音量都不会过大。
陆浔之手漫不经心地停在玻璃杯壁上,微抬起眉峰,“纪老师,你的情况我并无了解透彻,能具体说说么?”
纪荷收起内心的惊讶,轻柔开口:“好。”
其实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说了工作和家庭情况,毕业后就进了中学任职,随女士和纪局长离过婚,在几年前复合,她曾短暂的有过一个继父,弟弟纪述在上海的大学。
陆浔之并没有主动说他的情况,是她绞尽脑汁问了他几个问题,他回答得也比较简洁,点到为止,像是不愿意让人去深入了解。
菜一上桌后,场面陷入了无言状态。
直到这顿饭结束,陆浔之主动买完单,两人一起往外走。
纪荷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眼睛悄悄往旁边挪,瞧见陆浔之的影子,一瞬间心如擂鼓,还是觉得好不真实。
年少时梦里的人,居然会在十年后相逢,出现在意想不到的场合里。
陆浔之余光瞥见纪荷在看他的影子,想到刚来时她直白看向他的眼神,他并未觉得冒犯,反而感到好笑,“我今天没开车——”
话没说完,电话响了。
他看了眼来电人,“稍等,我接个电话。”
纪荷点点头,视线跟着他。
她摸不准陆浔之的态度,他似乎不太重视这次见面,却又主动询问她的情况。
想来,是不想让她难堪吧。
“嗯,来接我。”陆浔之挂了电话,抬眼,清薄月色下的女人正弯唇笑着看他。
秋日晚风浮荡,丝丝凉意拂面而过。
他没由来地顿了下,提步回到纪荷身旁,瞳眸微低,视线恰好落至她红润饱满的双唇上,“纪老师住哪里?我让人送你回去。”
纪荷慢慢收起笑,摇头拒绝,“我住的不远,不用麻烦了。”
陆浔之看她一眼,没再强求,该有的绅士风度他都尽了,“再见。”
说完便转了身。
纪荷整个人定在原地,看着那道挺拔的身影越走越远直至看不见,心脏也随之重重往下塌了一截,这种闷闷痛痛的感觉她似曾相识。
记得百度上有个答案说,如果对方对你感到满意,一定会主动提出电话联系或是直接约下次见面地点。
很显然,陆浔之并不想与她继续见面。
也是,十年前纪荷就知道,陆浔之这种出生就在金字塔顶端的人,于她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天上月。
他能来,已经给足面子了。
虽然很遗憾也很难过,但都没关系的,只要不是生死大事,一切都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已,得看开,保持乐观。
自我安慰一通后,她抬眸仰望深蓝的夜空,微微一笑,而后迈步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回到家里洗漱完,纪荷抱着大橘窝进吊椅里,她斟酌好措词才拨随女士的电话。
“怎么样?” 一接通,随女士便问。
“没有下一步的打算,不合适。”她说。
随女士声音提高了些,“你这话听得我真火大,什么叫做不合适,他家不就是有点钱吗?你的条件哪差了?相貌不差吧,A大硕士毕业,试问哪个进京一教书的老师是普通人?”
纪荷极轻地皱了下眉,她也没直白地说出是陆浔之没看上她吧,随女士的脾气来得有点莫名其妙了。
她尽量放缓语气,“妈,他家并不是‘有点钱’,而是非常有钱,且有......这样和您讲吧,他家红色背景,陆正衍是他爷爷,陆泓京是他的父亲,应该不用我去介绍了,您平时看新闻也能知道是谁了吧,他的母亲是清盛银行的行长蒋珊。”
随女士听完愣了下,打开台灯从床上坐了起来,思思索索一通,气焰弱了很多,“你小姨也没和我说啊,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大橘在纪荷腿上换了个睡姿,她摸摸了毛茸茸的猫头,轻声说:“不是您叫我自己问的吗?”
“行吧,咱家高攀不起,改明儿我和你小姨说说,我可真好奇你她是怎么说动人家的。”随女士道,“剩下两天假期别瞎出去晃荡,尽量回来家里吃饭,挂了。”
纪荷把手机放在一旁,俯身用脸蹭了蹭大橘软乎乎的身躯。
同在一个城市这么多年都没能遇见过,如今能见上一面已经算是莫大的奇迹了。
不该想的就别去想了。
十分钟后。
纪荷把猫抱到一旁,拿起手机进屋里开始备课。
大橘盯着她的背影,房门“哐啷”关上,它扭头舔了舔被纪荷蹭过的地方,湿湿的。
“喵呜。”
铲屎官刚才哭了。
翌日,纪小姨被随女士一通电话传唤到了美容院。
坐在随女士办公室里听她劈头盖脸说了一通,小姨悠哉悠哉饮了口茶,才道:“是又有什么关系,我不说还不是怕你连让他们见面的机会都不给。”
随女士不悦地看着自己妹妹,“几岁的人了,麻烦你现实点。”
小姨笑眯眯道:“我这不是想万一俩小年轻看对眼,根本就不在乎家世呢?”
随女士紧蹙眉头,夹在指尖的笔敲了敲台面:“说说吧,你是怎么个骗法,人家才答应你这样胡闹的。”
“姐,你可误会我了,”小姨笑得合不拢嘴,“是我那朋友一眼就相中了纪荷,说咱纪荷面相好,还找我要了她的生辰八字,你也知道这些成日里去烧香拜佛的人多迷信吧,而且人家压根就不在意你顾忌的东西。再说了,咱家纪荷年轻貌美,姐夫还是局长啊,年轻时立过多少功,你这美容院在咱北京陆陆续续都开了十几家分店了,说高攀还真不至于,但真没缘分就算了,唉,我还想体验体验有个大人物亲家是什么感觉呢。”
小姨说到口水都干了也没见随女士吱点声,她走过去叩了几下办公台面,“她今年也二十五了,趁着年轻还能挑,让她自己找去呗。”
随女士淡声:“说什么呢,就她那闷葫芦,自己找能找个什么样的?”
“人家是娴静内敛,你偏要说成闷葫芦。”
假期结束,纪荷起了个大早,洗漱化妆撸猫猫,练完普拉提后煮早餐,七点半前到达了学校。
早上上完两个班的语文课,纪荷坐在椅子上轻轻吐了口气。
果然放假太久,再上班就和要命似的。
瞥了眼桌上那两沓作业,她认命地坐直身子,拿笔开始批改。
“纪老师,国庆上哪玩去了?”
纪荷闻声抬眸,看着对面笑容满面的男人,这是年级教体育的钟老师,回道:“去了趟广州。”
“广州好玩好吃的多啊,登广州塔夜游珠江,吃肠粉喝艇仔粥,还有什么腊味煲仔饭猪脚饭......不说了不说,口水都要流了。”钟老师笑呵呵道。
纪荷莞尔:“虾仁烧麦也很不错,钟老师假期可以过去玩玩。”
刚说完,门口响起一道极其严肃的嗓音。
“罗老师,来一趟我办公室。”
被政教处主任点名的罗老师是初二(五)班的班主任,这学校虽说成绩优异的学生多,但凭着家庭背景进来的学生更多,五班就有几个家里有钱有势且较为调皮的学生,迟到旷课不交作业样样精通,搞得罗老师常常是苦着张脸回办公室。
钟老师颇为同情地目送垂头丧气出去的罗老师,摇头叹了声,“这小罗老师是真不容易啊。”
“五班出什么事了么?”纪荷顺势问了句。
钟老师说:“就五班的霍敬航,早上和班上的小姑娘牵着手来学校,正好被齐主任给逮个正着了。没想到啊,三好学生都早恋。”
纪荷点点头没多言,这早恋可不是什么小事,估计要把家长给找来学校了。
下午六点,整个语文组在五楼会议室结束会议。
纪荷帮着关了投影仪才下楼,办公室在二楼,四楼是校长副校长办公室,三楼是政教处,才走到四楼就齐主任那洪亮的嗓门。
“霍敬航,你甭给我说三道四,还想逞英雄揽责任?你俩都给我洗一周厕所去,还有,你家长还要我等多久啊?”
随即是一道很年轻的嗓音:“马上就来了。齐主任,是我要拉思思手的,我逼她的,真不关她事。”
“还思思呢?”
“......是我逼苗思和我牵手的。”
清甜的嗓音紧接着响起:“不是不是,我是自愿的!”
纪荷无奈摇头,笑弯了眼睛。
果然盲目的爱情是不分年龄段的。
傍晚六点,日落西山,余晖笼罩住整栋教务楼。
陆浔之跨上楼梯间平台,不经意地抬眼,就看见了赤红霞光中的女人,她的眼睛在光圈照耀下显得特别熠熠生辉。
与此同时纪荷也看见了陆浔之,她的表情管理差点没做好,抑止住差点就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跳,强行维持住脸上的笑。
“你好。”她说。
“你好。”他回。
再无多话。
除开那晚,他们本就是陌生人。
一上一下,擦肩而过的瞬间,陆浔之闻到了一股令人感到很舒服的清浅甜香。
他下意识回了头,但没想到纪荷走路会这么快,快到只给他留下了慢慢散去的味道。
纪荷下到二楼后停住脚步,扭头往楼梯看,听到了霍敬航喊了声‘哥’,喊完居然还和苗思介绍这是他哥,气得陆浔之冷斥他闭嘴。
她倒是挺意外的,是听说过霍敬航家世不简单,可没想到居然会是陆浔之的亲戚。
从政教处出来已是天黑,陆浔之走在最后,冷眼盯着前面亦步亦趋跟着人家姑娘身后走的霍敬航。
屁大点就学人谈恋爱,能谈明白么?
谈就算了,还搞得光明正大,是真不怕老爷子的拐杖敲打了是吧。
出了校门,霍敬航就迫不及待跑到苗思边上去了,陆浔之掌着车门等了半天也不见他过来,眉宇间隐隐透出不耐。
他沉声:“霍敬航,过来。”
苗思被这声音吓了跳,摸着自己的小心脏往霍敬航身上缩,低声吐槽霍敬航哥哥长这么帅为什么这么凶啊!
果然还是她温柔的阿航招人喜欢。
霍敬航也挺怵陆浔之的,他不敢再多说,拍拍苗思的肩膀,“回去我给你打电话。”
苗思不舍地看着他,嗓音甜甜道:“洗厕所就洗厕所,我们不要分开。”
陆浔之咬了下后槽牙,视线扫过去。
这俩小屁孩被罚洗厕所、写五千字检讨。
真该。
霍敬航揉了下苗思的脑袋,温柔道:“不分开,永远都不分开,你快上车,我也回去了。”
在陆浔之利刃似的目光中,两个人依依不舍分开,搞得他像是个棒打鸳鸯罪人似的。
上车后,霍敬航瞄着后视镜。
陆浔之一脚油门,飞快地把后面的车给甩开。
“你妈知道你在学校霍霍人小姑娘了么?”
难怪说什么也非要他来学校。
霍敬航一脸严肃:“哥,我们是正常恋爱。”
陆浔之嗤笑,单手打着方向盘:“得,那你就给我正常点,没成年前别有任何身体接触,要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你就等着蹲号子吧。”
“......”霍敬航说,“我知道,今天就是忍不住拉了拉她的手。”
陆浔之瞧小少爷脸红脖子红的,有意逗弄,“结束吧,我不相信你。”
霍敬航板着张脸:“哥,你根本就不懂这种感受,因为你没谈过恋爱,你要是谈过的话绝对能理解我的处境。”
“你什么处境?”陆浔之忍俊不禁,“小升初第二年,卷子都没做过几张,谈个恋爱就要死要活离不开了?还我没谈过恋爱,难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霍敬航自知说不过他哥,气恼地别开脸,“你去谈个女朋友就知道了,反正我不会和思思分手。”
陆浔之懒得和个小屁孩争辩,车开到霍家别墅门口就掉头走了。
这几天忙怀柔那几块地的事忙得他没睡过个好觉,明天一早还得去趟上海。
刚开出别墅区没多久,霍敬航他妈就来电话了,结果不是关心她儿子的事,反到问起他。
“您还想要什么后续?那晚不都和您说明白了么。”
陆小姑说:“见多几次面说不定就有感觉了,姑不是逼你,要是航航有你这个年纪,那姑娘哪能轮得到你啊。”
陆浔之鼻间逸出丝笑,“听您这意思,敢情我才是那个无可奈何的选择对吧。”
“哎呀,你别给我插科打诨,你姑我容易吗,就是想在被航航气死前看你有个好的归宿。”
陆浔之挑眉:“您这是知道航航的事了?”
陆小姑冷笑:“我和苗思妈是朋友我能不知道吗?”
“那您不管管,老爷子那拐杖待会儿我给您过去?”
“少岔开话题,”陆小姨威胁道,“你这周末赶紧把人姑娘约出来,反正我是和我那朋友说了你会再约,你要是不肯,我这面子往哪搁。”
后面那些话自然是陆小姑瞎扯的,没有事先和她这侄子通过气,她哪敢先斩后奏啊。
陆浔之漫不经心地哼笑:“您这是打算强买强卖了是吧。”
陆小姑笑了后叹口气:“你爷爷面上是不说,但心里有多想要你稳定留在北京你肯定是不知道,我说你就不能安分些,别回来一段时间又往外跑,老爷子身体本就不太好,还要担心你在外面过得好不好。”
结束和陆小姑的通话后,陆浔之接到了远在厦门的姥姥的视频。
纪荷接到陆浔之电话时刚从家里吃完饭,正准备坐地铁回自己的小家。
她没太特意去记这个号码,但就莫名的,看一眼就知道对方是谁。
接通前她从嘈杂的地铁口跑到对面相对安静些的报刊亭边上,大口喘了几下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无波才滑了下屏幕。
听筒那端的人并没有多余的客套话,只开门见山道明此通电话的目的,“纪老师,这周末有空一起吃饭么?”
男人音色偏沉冷,听不出更多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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